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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医蒙学奇书——《蠢子医》

作者:admin    发表时间:2010-7-12

《蠢子医》作者龙子章,字绘堂,清末贡生。原籍河南太康,后迁于河南项城。由文中提到作者七十岁时尤勤于诊务,及光绪八年为其书作序推算,大致生于公元1813年之前嘉庆年间,卒于公元1883年间稍晚。
  
    龙子章出身于世代书香门弟,祖父龙复,曾着《四书堂文集》,其父龙廷霖,攻考古学,有《京都游稿》、《学古斋文集》行于世。龙子章为龙廷霖之四子,天性孝友,生而颖悟,不事戏嬉,幼即专志于学,既而工夫纯熟,为文亦卓然成家。其父尝顾而喜曰:“是儿,或可以光门楣乎!”后为咸丰岁贡生。龙子章青年时博学多才,落落有大志,读书不满足于章句俗学,精研地理学,造诣较深。后因自己体弱且其妻亦病,不得不于课读之余,兼及中医之学,以求“保身长全,以养其生”。中年得遇名士晏廷予,晏氏精于医药学,而龙氏长于地理学,二人彼此向往,结为至交,各得其传,相得益彰。其后,又得医着《石室秘录》,读之以为“天下之观尽于此矣”,颇得其益。由所着《蠢子医》内容来看,可知其曾广览从秦汉之《内经》、《伤寒》至明清诸家医书。其虽潜心于医久矣,然其认为医道实难也,不可妄试,不可轻尝,尚未敢行医。
  
    后因战乱,龙氏二子相继亡故,诸孙嗷嗷,无以糊口,炊烟几至不起,虽欲种地而无田可耕,为此龙子章不得不操医道以谋生。从其着《蠢子医》所载医案中可以看出,其治疗疾病涉及内外妇儿等科,王霸兼施,刚柔相济,用药灵活,效果颇佳。时人称赞“奇而能中,险而实夷;简要以摄烦。警透以化障;用毒而反剂其平,师古而妙用其创”。
  
    在行医同时,龙之章又为其诸侄孙生计谋,以平日治愈之症,选得验之方,编成诗歌,取其浅俗易晓。偶成一章,即草书成篇,督令孙辈朝诵夕维。这些诗歌积久成帙,于1882年编为《蠢子医》一书。由于是课子孙之教本,故仿宋朝邵康节,将数学课儿本取名《蠢子数》之典,取名《蠢子医》。因此书是教自家侄孙,故当时并未刊行于世。后其由其侄龙金门,孙龙镇川等于宣统元年(1909)集资刊印,5年后石刻版问世,但流传不广,散失民间,1936年由裘吉生将其编入《珍本医书集成》,近又有人民卫生出版社出版了李维贤、刘万山的点校本。
  
    中医学发展至清代,出现了一批比较流行的普及性启蒙性的歌诀,如《医学三字经》、《药性四百味歌诀》、《汤头歌诀》,等。这些读物对普及中医,学习中医起到了较好的作用,其后许多中医都是由少时背诵《三字经》、《药性赋》等而渐入中医之门。但以上读物若与《蠢子医》相比,则不免大为逊色。
  
    从艺术性方面说,那些流行读物行文比较呆板,还没从诗的写法上摆脱出来,每句字数不变,未免不削足适履,且总是一个节奏,诵读久了不免使人昏昏欲睡。而《蠢子医》则更多参考了词,尤其元散曲的写法,并将民间俗语揉入其间,注意押韵转韵,句子长短结合,宜长则长,当短则短,长不觉冗,短不见促,生动活泼,流利晓畅,时有警譬妙语点逗其间,读之朗朗上口,虽久诵而不生倦意。如关于病因一段--不是名心重,便是利心宽,想得愁火往上窜。不是爱痴儿,便是爱娇女,想得情火往上翻。不是爱纹银,便是爱大钱,想得急火往上参。不是爱赌博,便是爱棋盘,想得憋火往上攒。不是好高卧,便是好游田,想得热火往上炎。不是爱妾娇,便是爱妓闲,想得痴火在脸前。不是爱饮酒,便是爱肉餐,想得馋火不能眠。不是好结客,便是好会官,想得妄火入头尖。不是好鞍马,便是好鹰犬,想得疯火皱眉间。不是思入阁,便是思开边,想得怒火上青天。不是好顽童,便是好洋烟,想得淫火上层颠。
  
    龙子章为了使医理通俗化,易懂易记,常广证博引各经史典故。由于作者既饱读文史,而又深究医理,故其所引经史典故多十分恰当贴切,做到了文理与医理的连贯统一,水乳交融。并且作者还多处用拟人手法,将方药人格化,使所言医理药性更加形象化。通过这些努力,作者较好地将深奥抽象的医理比较形象地表达出来,使其通俗化,浅俗化,启发读者领悟,达到了笑谈医理,妙论医理、趣说医理的境界。正由于此,书中许多语句语浅理深,文采斐然,耐人回味,可以作为医之格言。如--
  
    “试观圣人治天下,乾纲独振天下平。吕后武后虽临朝,亦借汉唐以为名。可知阴阳大造理,无阳阴不化,无男女不行。”
   “大热大凉有几番,用得好时病立痊。病一痊时便须已,不如和缓为上仙。大补大泻有几番,用得好时病立痊。病一痊时便须已,不如平妥为上仙。凡是病症皆有偏,不得矫枉过正必不安。好似秦人之暴虐,必得霸王之铁鞭。一若平定了,便须治世之曹参。治病亦如治天下,有时用霸王霸药专治暴症,有时用曹参。”
  
    再如论“治病引子最为先”一段--“引子便是先锋官。先锋如硬实,他自打敌前。我尝治伤寒,大葱一把煮水煎;我尝治吐衄,茅根一握煮水煎;我尝治腹疼,黑豆一碗炒焦煮水煎;我尝治尿血,蓟根一束煮水煎;我尝治疮肿,忍冬一掐煮水煎;……好似乌雅马,全在霸王去着鞭。又如青龙刀,全在关帝去传宣。”
  
    读此等艺术与医学结合之文,点点滴滴,章章句句都回味无穷,使读者不但在轻松的气氛中明白了医理,而且不乏美的享受。而那些流行读物则只是就医说医,说得苛刻一点,无非是将中医知识歌诀化,或曰七言化、三言化,缺乏文采,不能循循善诱,所以难以划归真正意义上的普及读物。
  
    从学术性方面说,本书虽目的在于启蒙,可归为普及性读物,然其言虽浅而意颇深,以通俗化的方式表达了作者的独特经验及学术主张,显示了龙氏的中医素养。可以说本书是以通俗化的方式写作的中医学术着作。即是深究于医者,读之亦不乏教益,正所谓浅者见其浅,深者得其深。所以此书有着普及读物与学术着作的双重价值。在这点上,那些流行读物更是难与之比肩。
   
    纵观全书,龙氏之学术主张与临床经验大致有以下几点--

    一是主张治病要针对患者当时之具体情况灵活应对,不泥于古,不拘于书,不套成方,强调古今有别,不可执死书以对活症。书中在不同章节不厌其繁地表达了这一主张。如--“今人动说古方好,不知以古治今多有错。古人未看今日病,安知今日之用药?病症皆从气运生,今日气运与古大不合。古人但知古人病,未知今日之病痪。今日病痪须得今人治,安得妄用古人药?古人用药条条好,安得今日病情恰恰合?”
   
    “只要脉理透,药味详,何往不得神奇方?不必冤《素问》,不必溯轩黄,胸中自有真主张。方知岳夫子不泥宗泽意,自足驰骋古战场,楚霸王不拘项梁法,自可立扫秦边疆。不然今检壶中药,明读《肘后方》,愈看愈夹杂,愈读愈荒唐。胸中毫无真是非,纸上总是妄诪张,用心格物固然好,神明致知亦甚良。我无上池水,我无古锦囊。只是心中有把握,手里有提纲。一看这人是甚人,便知这人用甚汤。药味就在人身上,更从何处寻药王?